究竟的“舍”
韩凤鸣佛教认为,人类的解脱是个不断舍去妄想的过程,舍识、舍欲、舍身、舍法等等,至于到达无心无著的纯净。这种舍不是简单的抛弃,而是正见。但怎样处理对“佛法”的舍呢,怎样面对佛教自己的“解脱论”?都知道,学佛求解脱,首先是一个“取”的过程,最初都有一个“学”的过程。
佛教认为,要处理好“取”与“舍”的关系,学佛者最初对佛法“取”是为了最后的“舍”,真正的“取”佛法的过程是个在心里不断“舍”去世俗束缚的过程,到种种束缚都舍了。真正的佛法也就会了,这时的舍就是真正的取。真正通达佛法了,必然是一个内外大“舍”,到达清净,这就叫解脱。
具体说,我们在佛法中求解脱,必然先有佛法的基本智识,这是入门的必要。随着修学的深入,所学所取的东西渐渐地对心中与已有的东西发生了作用,心灵开始起了变化,渐渐地认识到了一切事物和认识的根本道理,即是渐渐有了轻松明晰的感受。后来这种感受就趋向于“空”“舍”,渐渐地舍去恶,舍去善,舍去学,舍去舍,后来佛法也没有了,剩下一片光灿灿的大好世界,就是达到了”究竟”境界。
一般社会所赞扬的道德、善举,以及佛教为方便而立的善业,清净,涅槃等,也要随着大舍而舍去。人间的善业、福德虽是正当的,是人类生活必须求取的,这仅限于世俗生活的利益和价值,以解脱者的眼光来看,人间的德业追求是无止境的,同样具有苦海无边的性质,在根本上是不究竟的。所以,用福德的积累来评价人的价值,不仅是不对的,而且是走错了方向。达摩大师说梁武帝写经造像“并无功德”,是从心地说的,对解脱来说,福德只是资粮,同时也是拖累,最终要舍去,“法”也要舍去,无有解脱,无有涅檗,佛门说“欲除烦恼重增病,趣向真如亦是邪。”佛法的“不二”性是以空、舍为基础的。
经验世界、理性世界与真如是同一的,只是因“见”而有别,由别而有不同的名相。在解脱者看来,解脱的方法、解脱的过程、解脱后的境界都有一个“不二”的特点,世出世间是不别的,不仅其差别不存在,一切关于“不别”的描述也都是不恰当的。所以,更深一层还要合去对专事“差别”的文字和思维的内在依恋,直趋佛陀所示的“如”的真实境界——当然这是不可思的。解脱的心是空明的,我们的岁月,岁月中的事物,岁月和事物的种种痕迹,一切都是活活泼泼的自在,在自己本来的位置上。然而,一切也都处在言说世界里,一切都是言说:一旦言说成了世界,世界就是有形式而刻板的;一切因言说而具有的事物都是决定、有限,分割了的东西。解脱就是要从这里开始,要解除语言的定义,解除确定性,脱离对主观世界的形式的依靠,摆脱用语言思维的习性,到“性空’里过着清净的生活。这里的语言、污染、真如都是空的,心无挂碍,心是自在的、解脱的。
千万不可用“发展”的眼光看,认为人的心体先有一个自在的“净”体,然后被尘世事物污染,再去修行,转染成净而得解脱。不二的原则总是佛法的一般,染净之“转”是不存在的。烦恼与菩提之间的“修”也是多余的,没有真隔,只是“念”转。现象都是假名相,理论是假名的世界,“假名相”即是正观成就,当认为“假名相”的认识也是多余的时候,真相就显现了。还是《心经》概括得好,无知亦无得。解脱对“修行”的粘著,解脱对“解脱”的渴望,解脱对“解脱境界”的依恋,没有解脱的时候是真的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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