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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zhao · 发表于 2008-5-8 17:47

范进为什么中不了举？
——科举考试假资料案纪实

陈夏红

吴敬梓是大清帝国一名新闻战士，供职于某大报纸，专跑教育尤其是高等教育口。当年，曾因报道过《范进中举》而获得若干新闻奖项，并被评为当年“十大杰出青年”，尽管那时候他已年龄一大把。《范进中举》出来前后，车马费赚了，新闻奖获了，杰出青年是了，激励得吴老返老还童，在他任职的报纸“征婚广告”的缝隙中发表声明，“我要把青春献给国家，到车马费最多的地方去”。

这不，以“范进现象”为突破口，以国家知识分子政策为基准，又对范进做了一次追踪报道，不光深入采访范进中举前的七情六欲，还深入剖析了范进当年为什么中不了举，在他供职的报纸上又发表了一篇有深度、有影响的大报，再一次把深入学习“不怕困难、顽强拼搏、老有所成、为国争光”的“范进精神”学习活动推向新的高潮。

本文是吴敬梓追踪报道之节选，出自《吴敬梓新时期新闻作品选》——

书生范进读书十分刻苦，发誓考取功名报效祖国。在他家的门前有一副对联，上联“生得伟大，好好学习”，下联“死得光荣，天天向上”，横批“不中不行”以示决心；同时，书房之中也有悬梁刺股等等刑具辅助，就连读书的间隙也常听其高声放歌：“我们是主义接班人，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为了胜利勇敢前进！”

按照马克思主义哲学相关原理，这应该辨证地看：在范进中举以前，这叫主观唯心主义，违背了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的原理，忽略了实际；在范进中举之后，这叫辩证唯物主义某个，他强调了发挥主观能动性的重要性，——吴敬梓首先以新闻政策为规矩，给范进发奋读书定了个调。

这一个“不中不行”一考就是十多年，幸亏那时候国家体谅知识分子，没有参加举人考试的年龄限制，不管你当了爸爸还是当了爷爷，甚至是当了大爷，科举考试的大门始终是为你敞开的。
在某个百无聊赖的黄昏，范进看政治看得要吐，他不得不而其时不光胡屠户不给他好脸色，就连胡千金都不怎么理他，尽管是结发妻子。这个小资女人从娘家带来了“新三从四德”：老娘的命令要听从、老娘的行动要跟从、老娘的指挥要听从，老娘的生日要记得，给老娘花钱要舍得，老娘化妆要等得，老娘生气要乖乖忍得。她常拿“男怕选错行，老娘怕嫁错了郎”来数落老范，并不忘加上一句鼓励的话，“考上举人你是大爷，考不上举人你连孙子都不是”。

而事实上，胡屠户说得话可能更验证了那句真理：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胡屠户曾当着全家得面说，“我自倒运，把个女儿嫁与你这现世宝、穷鬼，历年以来，不知累了我多少”，“我女孩儿自从进了你家门，这十几年，不知猪油可曾吃过两三回哩？可怜！可怜！”。……只有相依为命的老妈拿他当儿子看。

范进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座庙宇前面，猛然看到了一位算命先生在对面正襟危坐。范进突然想起岳父老泰山的一句话：财迷买才票，倒霉上卦摊！“眼下数次未能得中，想必是有什么妖孽作怪也未可知，何妨测上一测”，范进自忖，于是拿上老婆让买豆腐的碎银子上前恭身一礼。

相面先生听完范进之言只是微微一笑，说：“你的命相我已算过，若就这么读书，就算是读上一辈子，也断无高中的可能。但这非是你命相不好，也不是你天资不足，俱因此处考举辅导资料良莠不齐，假资料太多，加之你家中无甚金银打点考官，更没了中举的保证，”算命先生看着范进的近视眼一字一顿地说，“你虽手不释卷通今博古，可比你才学高远苦读不辍之人也不在少数，待发榜之时，你自然也就被挤掉了。”

范进听后大吃一惊，立刻对相面先生深深一躬说：“大师果然道行高段，学生佩服，那么也烦请给学生指条明路，救救学生一命！”同时袖手奋上碎银子若干，自然不免“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一番。

翌日上午，范进背政治背到十点多，估摸着衙门都上班了，于是手倦抛书，兴冲冲拿着算命先生帮他写起诉状，一溜小跑，在衙门外击鼓鸣冤，——他要以“印制非法出版物，诈取考生钱财”为由起诉考举教材的编写者。

时值严打期间，中央纪检组也来到范进老家巡视检查，所以从击鼓鸣冤到被传至大堂时间居然被平时快了一百倍。

“堂下立着何人？有何事？”衙门工作人员三呼威武以后，有人问。（该地区正在进行司法制度改革，正好废除了起诉人跪付的做法，吴敬梓曾写过相关报道，见《吴敬梓新时期新闻作品集》——引者注）

范进清了清嗓子，整了整衣冠，用他那死猪嗓子回答道：“大人您好。小子范进，南粤草民，数十年如一日参加举人考试未第，为胡温元年乡试应试考生，”范进瞟了一眼衙门诸公，继续说道，“本人作为应试考生，在复习备考时购买了由被告叉叉公司出版的叉叉资料，该资料明显在封面上印有去年乡试联考大纲辅导教材字样，前言中声称‘对现行乡试考试《考试大纲》所要求的概念、定义和公式进行了详细解说’并适用于今年乡试考试考生复习迎考。”

“后经本人查证，该书与今年帝国教育部乡试考试中心制定的《乡试考试大纲》相比较，从解说到概念、定义和公式都与大纲要求相去甚远，与其在前言中的说明十分不符，从而造成考生陷于对一些实际上并非考点的知识点的认识误区，进而事实上导致了原告在备考过程中耗费大量精力，耗费了大量无用功，也导致了原告未能对《考试大纲》所要求的所有考点进行及时备考。”按照算命先生的锦囊妙计，范进先陈述事实。

接下来，范进阐述所谓侵权行为与被告之间的因果联系。范进认为，被告叉叉出版社在其网站上公布了大纲内容，可见其明知教程与大纲不符，所以应该视为故意，属于欺诈行为；原告基于对此书的信任，对超乎三分之二的考试内容未进行及时全面的复习，反而在其他非考试内容上浪费了大量精力，因此该书与其损害有因果关系；另外，考试辅导用书与基础用书是有实质性差别的，本来应该以考试大纲为准，该书封面上还标明是现行大纲辅导教材，但实际上被告出版的教程与大纲内容相异达三分之二，其过错是明显的。“据调查，被告出版该书所依据上一年旧的考试大纲，”范进说到。

范进的诉讼要求如下，“原告认为，小子以微弱劣势未能考中举人，是因为被起诉的教程严重误导了自己的复习方向，大量耗费小子精力，损害了出版市场秩序的健康发展，原告要求：第一、被告叉叉出版社赔偿原告精神损失银子二百五十两，退还购书银子二十两整，并赔偿诉讼食宿费、误工费、短途交通费、公证费等共计白银二百五十两；其二、被告应立即停止对《乡试应试考试教程》一书的出版、发行和销售，并收回所有尚在市场上流通的所有该书，承担所有诉讼费共计白银二百五十两。”

“请求大人主持公道，”范进略微有点疲倦，发现跪着难受站着也难受。

三日后衙门传被告到庭，此案正式开庭。

被告叉叉出版社委托那位给范进指点迷径的算命先生担任辩护人。

被告辩护意见认为，原告提出的精神损害赔偿请求，与叉叉出版社所出版的图书之间没有必然的因果关系；另外，原告是否存在精神损失无法确定；此外，原告与被告之间存在的只是简单的买卖关系，原告仅能就买卖关系来主张自己的权利，即其无权主张要求叉叉出版社停止出版、发行。同时他还指出，辅导教材与大纲有差距是合理的，对于教材的前言也不能做片面理解，考试结果与教程之间关系受到多种因素影响。

范进对此并没有表现出惊惶失措。

衙门当庭作出判决：“被告叉叉出版社所出版的叉叉图书并没有依照新大纲编写，对考生存在严重误导，责令其停止销售该书，并处以罚款；被告依法向原告承担诉讼费用及补偿白银二百五十两。

范进对此并没有感到意外。他径直冲出衙门，大叫“赚了，赚了，赚了二百五……”乐不自胜，他算了一笔帐，除了算命先生代写诉讼状的捉笔费以及指点感谢金共计二十五两银子外，他净赚银子二百二十五两。

“这下有了明年参加乡试的盘缠，再也不用再像往年一样挨老丈人臭骂了，”范进在回去的路上自言自语。

翌年，范进如愿以偿地高中，遂有了《范进中举》一文，一时传为千古佳话，千古流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