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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兆寿
在一篇点击量很高的博客文章中,我谈了为什么有些女性在婚姻问题上始终有症结存在,很多女性朋友骂我,并质问我:为什么非得结婚?这是个社会问题,有时候并非是一个个体的问题。比如,你根本就不想结婚,但家庭和社会环境在给你施加压力,使你觉得结婚不再是你个人的事件,而是一个家庭甚至是一个社会性的事件。你可能因为很多原因没有结婚,于是,认识你的人就会有种种疑问,它们像刀子一样一次次地刺你,使你渐渐地成为一个与社会脱离的边缘人。隐秘的问题在最后呈现:由于年岁的增长,你的生理问题的解决也成为一个事件,你只有三种可能,要么与未婚的女子发生关系(包括很年轻的女生),要么花钱找性工作者解决(这种方式因为没有多少精神的交流也被你厌恶),要么就与已婚的女性发生婚外情。第三种方式成为社会的大问题,它是道德和法律都厌恶的方式。
因此,结婚成为人类生活的一种常态,成为一种日常生活,但问题也就出现在这种类似于真理的法则之中。人类到底需不需要婚姻?婚姻会成为人类永恒的选择吗?
这个问题首先涉及的是进化论与神学。显然,进化论告诉我们,人类最早的时候没有婚姻,只有性。不仅仅进化论,人类早期的典籍也同样告诉我们,人类最早的时候没有婚姻。人不知其父。在母系时代,人与动物有相同的特点,有以母亲为首的群体。在这个群体中间,也没有固定的性。
当性被约定的时候,也就是有了婚姻的时候。《圣经》上说,上帝在第六天造了人,有男人也有女人,后来又说,第一个造的人是亚当,然后觉得他孤独,就又造了夏娃。夏娃是亚当的骨肉(取他的肋骨造的夏娃),被亚当命名,做了亚当的妻子。结果他们偷吃了禁果,有了智慧和原罪。
这智慧是什么呢?是婚姻,是伦理。假如没有婚姻和伦理,性仍然是乱的,父女可以通婚,兄妹也可以通婚,人类便充满了无尽的内部仇杀,哪里还有能力去抵御外侵?如果我们确信人是由猴子变来的,那么,猴王心态便是我们一定要戒备的。猴王占具了几乎所有的母猴,而把公猴要么杀死,要么赶往离母猴很远的地方。大概同性性行为便是在这时候诞生的。猴王心理后来在那些帝王身上得到了印征。他们一旦打下江山,便把全天下的美女都网络在自己的宫殿,任其摆布。
有一个朋友说,人类为什么非要婚姻,不要婚姻多好。我便给他讲了猴王的故事,并且告诉他,像他那样的书生,若是生活在猴王时候,要么被杀死,要么被迫进行同性性行为。所有弱者都是同一个命运。强者在统治这个世界,剥夺了所有弱者的性。但是,人类的婚姻改变了这种状况。婚姻不仅仅改变了性乱的状况,同时还诞生了同情、爱、怜悯等道德。所以说,婚姻是人类智慧的开始,也是人类伦理和道德的开始。这才是真正的智慧。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人类需要婚姻。有了婚姻,人类的群体生活走向制度化,也就是走向文明。
那么原罪又是什么呢?基督教为什么认为人生来就是有罪的呢?还是这智慧,还是与性有关。因为人类有了智慧,便不把上帝放在眼里了,便要建起通天塔,使上帝不得安宁,甚至害怕。人类有了智慧,欲望也就无穷无尽,并想方设法来满足这种欲望,这使得人类忘了真正的善。人类有了智慧,也就是有了婚姻和改变社会的能力,于是,人类不断壮大,最后在这个世界上人满为患。这便是另一宗罪。
从原罪的本质来讲,人类的文明本身就是一种罪孽。这与佛教对功业的认识相似。中国的道教也一样,认为人的欲望本身就是一种罪,是扰乱这个世界的真正源薮,而文明也就是最大的刽子手,它不仅使人类忘记了本性,还将人类带往不知名的深渊。
但无论怎么讲,婚姻是人类区别于所有生命界的最大的智慧,它使人类走向繁荣与文明,但同样也带来了生命的毁灭。
从达尔文的《人类的由来》中可以看到,性的选择和竞争是雄性始终进行自我改善和壮大自我的根本原因。固定性伴侣之后的雄性在没有选择和竞争力之后,便变成虚弱和没有竞争力了,性的能力也在不断降低。这也是弗洛伊德的观点。这种认识在今天的人类中间可以说更为普遍了。由于工作压力和对生活的虚无的认识,还由于女性崛起对男性意识的抑制,使整个人类的男性都普通地形成一种性的压抑。性的能力即生命的原动力也随之而减弱。有人对我国男性在解放前和解放后的精子数量进行过一次对比,发现解放后中国男人的精子数量在不断地减少,越来越无法跟解放前相比。再举一个例子,在城市中家养的猫比起乡下家养的猫来说,其生殖能力和身体的健康程度都大不一样。城市中家养的猫几乎都是和尚和尼姑,叫春叫得凄残无比,主人更残酷,去给他们做了绝育手术。由于他们不再与其它异性来往,也由于它们再也不为生计发愁,所以它们越来越失去其本能。而同样是家养的乡下猫,由于其活动的范围和受宠幸的程度远远没有城市里的好,它们反而是自由的。在温饱问题没有忧愁的情况下,它们仍然去找猎,保持其本能。同时,它们的两性来往和生殖能力也没有受到限制。所以,它们个个看到去野性十足(不像城市猫奴性性很重),毛色也看上去光鲜非常。我们还可以看到在城市中一闪而过的流浪猫。它们也比宠物猫强大,使人能够瞥见原始生命的影子。
人类就像制度养起来的宠物猫一样。所以那些流氓和不守规矩的妇女始终看上去充满了性感,让异性浮想联翩,甚至情不自禁地想与其发生一些故事。小说中那些迷人的主人公永远都不是老老实实的男人和女人,始终是对制度充满了挑战的异端。她们往往是从流氓或妓女开始,最后走向圣徒,即道德的归途。为什么呢?艺术家着迷的也在这一点。因为这些人物身上有一种矛盾,即制度对人性的束缚与人类野性回归之间的矛盾。
从这一意义上讲,人类的文明史就是男人的阉割史。道德是第一重阉割,婚姻制度则是第二层阉割。道德之上是宗教,所以宗教成为性的最大的敌人和手术师。道德之下便是制度,制度便成为性的刽子手。我们会发现,道德感强的人会自己约束自己的性冲动,也就是说可以进行自我阉割。我们同样会发现,婚姻生活越久,生活越与性无关。在很多家庭中,无性婚姻是存在的,但婚姻双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人们自甘被阉割。说得再广泛一点,人们普遍地对婚姻制度是满意的,并全力去卫护这种制度。
所以,在文明的惯性中,人类形成了一种阉割心理。这种阉割心理在早期的宗教中是最明显的。犹太教和基督教倡导一夫一妻制,对男女的性生活进行了神圣的阉割。伊斯兰教对妇女的性则进行了绝对的控制,她们的第二性特也被白色的头巾的宽大的衣服完全地遮敝了起来。佛教是最彻底的。雅利安人将自己的游牧文化与当地的土著巫术文化结合,形成了早期的婆罗门教,强调一种超越世俗的生活。这种观念后来被佛陀的哲学进一步强化,形成一种对整个欲望世界的超越。中国文化由于其安定的农业因素,在四大文化中最为世俗化,但在早期也也有明显的阉割痕迹。老庄的道家文化对其是顺之任之,但要遵循其规则。这种规则究竟是什么?道家没有明确地讲,只是讲了一种理念,就是静欲。仍然是自我阉割。至于孔子和儒家,讲得就更明白了。食、色,性也。但“君子好色而不淫”。怎么做呢?“发乎情,止乎礼”。礼便是不淫的界线,自然也是阉割的手术台。
然而,这种阉割是人类发明创造并且实需要的。这是人与动物之间不同的一个要害之处。在人类中间,阉割心理越强的民族,其宗教特性就越强,其制度也越严酷。在个体中间,阉割心理越强的人就越可能是一个道德完善的人,甚至会成为圣徒。这成为人类一个难以言说的矛盾。正是这种矛盾,形成了人类不断变换的文明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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