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发中国性革命的是1984年出版的《精神分析引论》 ———改革开放30年图书盘点系列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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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放
时间悄悄地进入了1984年的初冬。
如按1978年年底十一届三中全会算起的话,改革开放已有六年之久。
中国大地上正孕育着一场新的革命。这革命后来被一些学者称作“性革命”。直接原因,应该是“十年文革浩劫”给人造成严重的性压抑。文革之后出版的“伤痕文学”也从某种意义上说,推动了性意识的觉醒。令人有些感慨的是,这种推动,是“伤痕文学”作品通过很有些大胆披露女知青在农村遭遇农村干部们性骚扰,给人带来无限想象空间,而完成的。“伤痕文学”文学价值不是太高,但我认为,它却给那时的年轻人,带来了性意义上的某种快乐与快感,尽管这种快乐与快感十分病态与被人蔑视而不被提及。
不过,真正引爆这场“性革命”的,却是一本非常有学术意味的书:《精神分析引论》。它成了中国性革命的真正发轫点。因此,中国的性革命,从广泛意义上说,是与中国出版界的老字号商务印书馆有关,更准确地说,是与这本书的作者,一个名叫弗洛伊德的外国人有关。
也正是1984年的11月,在改革开放即将进入第七个年头时,出版界的真正老大,商务印书馆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本《精神分析引论》,投进了比现在沉寂得多的图书市场之中。
但美国人的嗅觉是灵敏的,或者说,他们是过来人。他们马上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他们首先在自己的电台里,播出了这则在他们看来十分重要的出版消息。最后,附加一句说,在世界上很多地方掀起性革命的弗洛伊德,他的一本《精神分析引论》已经在中国出版。真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间,洛阳纸贵,这么一本在今天很多年轻人眼中可能一点都引不起兴趣(更别说“性”趣)的学术著作,竟然成了当时很多有话语权的国人,尤其是知识分子们的新宠和秘密追逐索取的目标。
今天看来,这本书就是一个导火索,它使自1949年起一直性压抑的国人,突然在身体内产生了某种温暖,这种温暖是来自洋人的一本名著,来自写此名著并被洋世界称作最伟大性学专家。这本书,尤其对那些遭遇十年文革,性压抑到扭曲病态程度的人们来说,不啻长途跋涉滴水未进,喝到的第一口甘甜的泉水。本来不应该畅销的学术书,竟然在还有些性压抑的中国大地上火了起来。
从此以后,出版界开始大剂量地引进弗洛伊德的书,而且基本上出一本火一本。而“弗洛伊德”这个叫起来并不太顺口的洋名字,突然之间成了很多知识分子们嘴里的常用词,成了“性”的代用词,成了一种时尚,一种精神享受。而最终,由一本《精神分析引论》的悄然出版,引爆了后来遍及全国的“性革命”,尽管这场“性革命”没有被官方定论,尽管到目前为止,这场“性革命”还仍停留在实践意义上。
但从1984年年底开始,到2008年的今天,中国正经历着历史上最大的一场“性革命”。正如《新闻周刊》曾表述的那样:“新世纪的中国面临着一场新的性革命。所有性的资源都围绕四个字配置:自我,快乐。透过这次性革命,人们看到的是社会的宽容、技术的进步、女性观念的更新。最后,性仅仅成为性。”用李银河的话说,“不用20年,我们就能赶上西方。”现在,相对于西方的性革命,中国缺少的就是一句响亮的口号:“我们革命,所以我们做爱”。
但这场革命的模仿范本,却是西方的性革命。它的发轫之作,却是一本现在看来十分不起眼的学术著作。这正应验了一句西方谚语,the beginning of everything is small。一切的开端都是不起眼的。 |